先說明這篇文是我對 Notion 和 Airtable 兩間公司的個人觀察，不算是工具教學和體驗文，而是這兩間公司給我的一些啟發。本文的探討方向更多是「商業策略佈局」和「產品設計哲學」。
上個月 Notion 推出了 Synced Blocks（同步區塊）功能，被各大科技媒體說是「Gamechanger feature」，但如果是 Notion 和 Airtable 的老用戶的朋友相信會發現，每次 Notion 的「重大突破」，幾乎都是搬運了Airtable 的核心功能？
Notion 越來越 Airtable 化？
我是兩個產品的付費用戶，這兩個產品也為我解決了很多問題，但這幾年下來 Notion 的一些功能更新，會讓 Airtable 的老用戶覺得：「哇靠，怎麼又 Airtable 化了？」
我從 2015 年就是 Airtable 用戶，2017 年開始付費成為 Pro 會員（Airtable Pro 方案 每年要 240 美元，在軟體服務訂閱算是偏貴的，相比 Notion Pro 方案一年也只要 48 美元，快要五倍）。
而我在同一年的年底逛 ProductHunt 的時候發現了 Notion，不過那時候的 Notion 速度慢又卡，也沒有資料庫功能，整個產品設計以 Block（區塊）元件的邏輯挺新奇，但還沒有太大的優勢讓我跳槽更換整個知識內容系統（當時我用 Evernote + Airtable；Airtable 取代 Trello），所以只是稍微把玩一下就沒在用了。
直到 2018 年 3 月，Notion 更新至 2.0 版本，推出 Database 功能，我當時一看心想：「這不就是把 Airtable 搬進來嗎？」
讓我們先回頭看 Notion 的產品發展歷程，可以從 2 個最重要的功能更新，來觀察 Notion 與 Airtable 的相似之處：
1. Notion 的起死回生牌：資料庫 Database 功能
自從 Notion 推出了 Database 功能後，整個公司都活了起來，除了成為 ProductHunt 上月度第一的產品之外，還被華爾街日報報導《The Only App You Need for Work-Life Productivity》，直接打破了所有人對於筆記工具的想像，成為了能做到「筆記、任務、資料庫、看板、Wiki」……等多種組合應用的生產力工具（All in one workspace）。
我一開始雖然很驚訝 Notion 居然把 Airtable 的核心功能拿了進來，這合理嗎？
不過把玩了一陣子後，發現 Notion 的 Database 功能的自由度（Airtable API 非常強大，還有表單 Form 形式）、算法，還有整合呈現都沒有 Airtable 強大。如果以 Airtable 的資料庫功能來比較，Notion 只能算是個半成品。
（然而這個「半成品」也是有其優勢，甚至商業策略上的成功，我後面會說。）
2. Synced Block vs Airtable Sync
緊接著 Database 功能後，Notion 在今年（2021.06）推出的重點功能：同步區塊（Synced Block）。
這個被各大數位科技媒體說是「Gamechanger feature」（影響力非常大的新功能），也可以說又是「參考／模仿」了 Airtable 一步。因為 Airtable 在 2020.09 時就推出了「Airtable Sync」：
Using Airtable Sync, you can sync records from a source base to one or more destination bases.
Airtable Sync 就是讓資料庫的工作表可以直接讓另一個資料庫做到雙向同步，跟 Notion 的 Synced Block 如出一轍。只是 Airtable 同步的整個資料庫的工作表，這個層級跟 Notion 的 Database 一樣（過往用 linked database 能做到），而 Notion 推出的 Synced Blocks 則是以顆粒度更小的區塊（Block）層級。
不過，Notion 官方團隊有寫了一篇他們怎麼設計同步區塊（Synced Blocks）的故事，我有把整篇文翻譯在我的部落格上。
Notion 抄襲 Airtable？
所以這樣來看，Notion 是不是一直跟在 Airtable 的後面，拿著 Airtable 的成功好處來模仿，甚至抄襲？
不，我認為不能這樣說，這只看到了表面的「功能」或者說「框架」模仿。
因為兩間公司雖然底層的「產品哲學」相似，但「底層系統」和「面向族群」是不同的。
什麼意思？
框架可參考，但始終要回到自己身上的系統去發展。
簡單來說就是，框架和功能你可以學，但你回到自己身上的系統去發展，不然就真的是抄襲。另外，除非你資金夠雄厚，不然後進者的抄襲很難搶下對方市場。
舉些類似的例子：
最近 Instagram 頻頻推出 抖音（Tiktok）的功能，例如 Reels（拿別人的音樂來拍影片），那你覺得它會變成抖音嗎？或者 Instagram 很早期的限時動態，就是抄 Snapchat 功能，那它變成 Snapchat 了嗎？
有趣的是，後者（Snapchat）當時被打擊真的很大；但前者（抖音 Tiktok），我認為不會受太大影響。這是為什麼？因為 Instagram 和 Tiktok 的「系統」是不同的，Instagram 系統服務的是廣告主，TikTok 系統服務的是創作者。所以 Tiktok 的強大是因為它們背後的推薦機制算法，這可不是 Instagram 抄一個功能就能拿走的。所以 Instagram 的功能模仿，只是學了別人的一個表面框架，更重要的是接下來怎麼調整原有系統，或者強化原有系統，走出自己的路。
Notion 的資料庫功能走出了自己一套應用
我們就拿 Databse 這個讓 Notion 開始備受矚目的核心功能來說。
當區塊型（Block）的內容設計遇上資料庫（Database），讓資料庫可以是許多頁面（Pages）的集合，讓整款工具直接從筆記昇華到了「完全體」。不僅僅是做筆記，還能把各個頁面相互關聯、整合，成為一套又一套的問題解決系統（OKR 任務管理、PARA 知識管理、個人網站和作品集……等等）。
即便 Notion 就資料庫的功能專業度來說，沒有 Airtable 的「深」，但「廣」（自由）度卻完全超過 Airtable。這正是 Notion 看到這套框架後，做出的產品發展取捨，也是為自己原有的系統（區塊邏輯）和生產力應用的方向加值而做出的商業策略。
以我這個用戶來說，雖然在 Notion 推出 Database 功能後，我確實把一部分資料庫（任務管理）建置在 Notion 上，但主要的 CRM（會員資料庫）和 CMS（內容管理系統）[1] 依然是建置在資料庫更專業的 Airtable 上。
所以它們並沒有競爭到太大彼此的市場，反而各自擁有了一片天，還讓我兩邊都付錢了哈。
而且我還自己用 Notion 做了一個數字小島（個人主頁）：
至於 Synced Block 也因為 Notion 的同步顆粒度更細，所以能做到更多元的應用。像我的數字小島上的側邊導航列，或者 Notion 課程裡的公告（頁首與頁尾）都能透過「同步區塊」做到快速又省時的應用。
Notion 和 Airtable 的產品哲學
最後，來看看兩間公司的「產品哲學」。無論 Notion 還是 Airtable 都在某種程度上踐行了 Ted Nelson 的思想。這個思想集中在其著作《Computer Lib / Dream Machines》 中。Ted Nelson 的願景是：「給世界一個更好的表達思考和想法的方法」。
所以 Airtable 在官網上 About Page 寫道：
Airtable was founded on the belief that software shouldn’t dictate how you work—you should dictate how it works. Our mission is to democratize software creation by enabling anyone to build the tools that meet their needs.
Notion 的創辦人 Ivan Zhao 也曾在採訪時說：
Notion is a toolbox of software building blocks that let you manage your life and work however you find most useful.
We make tools that help people achieve their best thinking. Give people tools that help them think, not just do.
你會發現兩者的精神非常相似，都是提供一套自由的工具，幫助人們思考，不僅僅是照著做，而是讓使用者去適配自己的需求。
這也是我為什麼這麼喜歡這兩家公司和產品，讓工具回歸工具，讓你依然是你。讓工具為我們所用，不要被工具帶著走，更不是被工具給使用。
▍延伸閱讀：
